【u2rf】蓝色大海的传说（完结）
（三十五）
这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爱情故事。
渔村的普通少女救助了一名漂流到岛上的异乡人。
异乡人开始什么都不懂，女孩细心地指导他如何捕鱼，如何制作新鲜的烤鱼干。
他们每天都在一起，很快就相爱了。
村民们为他们的爱情献上了最美好的祝福。
他们举办了当地最传统的婚礼。
虽然他的一切都是谜。
但女孩望着眼前这个即将相守一生的人，仍然是幸福的说出了我愿意三个字。
她相信时间会解开他们之间所有的秘密。
可好景不长，海岛突然被乌云笼罩，下起了接连不断的暴雨，海水向内陆倒灌，村民们被迫将营地向岛屿深处撤离。
而比这更糟糕的是，女孩的丈夫突然在全体村民的眼前长出了怪异的鳞片，鳞片布满了他的眼角与整个手臂，他痛苦地跪在地上，但没有一个人敢去扶他。
“这……不就是怪物吗！”
有人喊到。
那些吓得不敢出声的村民们也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，拿起手中的鱼叉，朝男人攻去。
不知道是为什么，仅仅是因为他是异类吗？居然可以忘记曾经的情谊，毫不留情地对他下手。
男人没有反击，而是拼命地往海边逃去，最后消失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。
村民不敢靠近危险的大海，看到他闯进去更是坚定了他是怪物的念头。
女孩没有等到丈夫归家。
而村民们逐渐也把她当作异类，认为包庇怪物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。暴风雨一天不停，他们就把压抑的情绪发泄到女孩身上。
尽管如此，女孩还是相信她的丈夫，相信无论如何他都会回来给她一个答案。
这么长时间的相处，女孩不觉得丈夫是那种欺骗感情的人。
她拼命忍耐，尽管其他村民冷嘲热讽，她也笑脸相迎，她想过去海边找他，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她，丈夫是安全的。
但奈何风浪太大，她根本没办法靠近海岸，更遑论找人了。
直到两个月后，风雨才停歇下来，而她的丈夫也再一次出现。
她什么都没说，对方就知道她在这过的并不好。
他问她，愿意跟他走吗？
怎么可能不愿意呢。
如果这片土地注定无法相守，那就逃到可以共存的地方。
他说他是来自深海的人鱼族，是人鱼族族长的弟弟，他的哥哥前不久刚刚去世，引发了海啸和暴雨，他身上的鱼鳞也是被这次巨变影响，这次回去就是处理哥哥的后事以及继承族长之位。
他问她害怕吗，她则是坚定地抱住了眼前人，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。
但他对人类彻底失望了，对自己的同类尚能如此冷漠，他不会原谅那些人对妻子的作为。
他给妻子施了个小法术，能让她适应海底的生活。
但他还是太天真也太自私了，他只想过能与妻子在一起，却没想过将妻子带离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类世界，她究竟能不能适应海洋。
爱可以跨越一切，但现实不可以。
其他人鱼也并没有对人类展示过多的好感，总是在背后议论纷纷，尽管他多次出面强调妻子的重要性，也抑制不住这种声音。
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相守吗？
他兢兢业业地治理人鱼族，调查哥哥的死因，维护自己的妻子，努力排除一切声音，为了能给妻子一个安定的环境。
但没想到妻子还是在为他生下女儿后病逝了。
人鱼族长老只说，心病难医。
女儿作为混血人鱼，天生身体虚弱，纯血人鱼可以自由转换人与人鱼的形态，但鸥从三岁开始就再也无法切换到人类形态了。
而且更可怕的是，她似乎不能适用人鱼族的重生机制。
也就是说，他的女儿终有一天会像妻子那样，永远地离开他。
“我希望我们的孩子，能像海鸥一样，自由地往返于陆地与海洋，做她真正想做的事，过她真正想要的生活。”
他突然想起爱人留给他的绝笔。
这也是他为孩子取名为鸥的缘由。
但即便如此，他作为一个父亲，为了孩子的安全，他还是任性了一回。
族长之位尚不稳固，为了保障鸥的安全，他请求鱼婆婆带鸥远离人鱼族生活，暗中监视着她周围的一切，装出不在乎的样子，久而久之，人鱼族都认为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女儿。
不在乎就不能够成为威胁。
他宁愿女儿恨他，也不希望女儿受到任何伤害。
爱人死了，哥哥死了，侄子也失踪，爱的人都不在了，他想留住女儿。
（三十六）
张希希突发奇想准备自己造小船。
他拖着木板子和工具箱就往海边跑去，可能是因为怕出糗，他禁止任何人跟着他。
但鸥还是偷偷跟在了后面，这种展开也未免太令人担心了。
张希希没学过木匠活，也没带设计图稿，自己拿着工具专注地在那边捶捶打打。
开头还挺有模有样的，虽然看起来经不住海浪的翻涌，但总归能看出来是艘小船。
可就在即将完工的关键时刻，侧方的木板突然崩断，一颗钉子擦着张希希的脸飞出去，掉在他身后的沙滩上。
鸥赶紧跑过去察看希希的情况，好在伤口不深，只是流血流的有些吓人。
“你怎么在这！”
张希希捂着脸往后退，用脚偷偷把地上那堆废木板朝身后藏了藏。
鸥没理会他，让他待着不动，自己去找附近的渔民借了急救用品。
回来的时候，张希希果然静静地待在原地，她松下一口气，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，一时没注意，有血蹭到了手上。
手背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，蹭到血迹的地方赫然出现了数枚鳞片，她吓得赶紧甩甩手，等回过神来，鳞片又消失不见了。
是错觉吗？
她没太在意，拖着张希希离开了海滩，她发现只要张希希一个人待着就总能整出些幺蛾子。
从那天以后，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很容易劳累。
“是工作太累了吗？”晨住气把早餐递给鸥，“要不要请个假，偶尔休息休息。”
鸥摇摇头。
花店的工作真的不多，甚至更多时间她只是陪店长聊天。
只是变得更容易累了，总归也没有其他不适，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。
看着晨住气特制的精美早餐，她美美地把仅存的顾虑都抛到脑后。
看着这样的鸥，晨住气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，还嘱咐了张希希不要让鸥熬夜陪他聊天。
刚开始还说得过去，但到了后面鸥睡的时间越来越久。
直到有一天，她睁开眼睛，就看见晨住气担忧的脸。
晨住气紧锁着眉头，似乎想说些什么，但最后又没说出口。
这是怎么了？
鸥想问问，但是在床上没有摸到手机，她记得睡前就放在枕头旁边了。
晨从桌子上拿起她的手机递过去。
鸥打开手机，无意间瞥了一眼时间，却惊讶的发现距离她睡去已经过了一天了，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八点。
“鬼给我打电话，问你为什么没有来，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复。”
晨尽力地扯出一个微笑。
“最近，先不要去工作了吧，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尽管迟钝如鸥，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，她不敢再推脱，只得答应了晨的建议。
晨住气请了长假，每天都在家里陪她，不论她几点钟醒来，晨住气都会在她身边坐着。
她觉得，再这么下去，对晨来说，对她自己来说，都不会是一件好事。
但是她却不忍心再对晨说些什么，他眼底的青紫告诉她，他这一段时间也很累，很难过。
她多么想亲口跟他说说，让他去休息，让他不要担心她。
文字总归是冰冷的。
晨住气没有问她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。
大概他也知道，哪怕问了可能也没有结果。
张希希也装作没事一样，如果她发信息，他就会第一时间陪她聊，经常跑到家里找她，仿佛不在意她偶尔的失联。
但她知道，他们两个人一定私下商量了很多，想了很多办法，但正是由于没有办法，才会变成这样。
她也在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。
身体没有异样，但却总是长睡不醒，再这么下去，她很难不怀疑自己会永远睡下去。
鸥坚持让晨住气去工作，去休息，不要整天守在她面前。
如果她醒了，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，如果她没醒，他们就算一直在旁边等着也无济于事啊。
晨住气本想拒绝，但看着鸥不容拒绝的表情，想想自己已经透支了一年的假期，只能缓缓地点头。
鸥一旦睡着，甚至连进食也不需要，唯有平稳的呼吸还在提醒其他人，她还在。
护卫队队长的身份也决定了他，不能一味地由着自己的心思，他的使命仍然是为了村子的安危。
张希希也很难过，晨出去忙着处理工作的时候，他常常会代替晨陪伴鸥，那种感觉是一定不愿意体会第二次的。
心爱的女孩就在眼前，但她不会睁开双眼，不会回应你，就算你一直跟她说话，她也什么都听不见。有一次鸥整整睡了一周，他们俩都快急疯了，医生看不出任何问题，他们又无法联系人鱼族，只能抱着鸥总会醒来的信念等待着。
久而久之，晨住气收起了家里的所有钟表，仿佛只要不特意去看，时间就没有流逝，鸥也没有危险。
（三十七）
晨住气离开了鸥的房间，才接起电话。
是村子里前不久刚聘请的快递员。
刘到家告诉他，何爱海紧急找他，就在甄心之家会面。
他看了看时间，鸥昨晚刚刚睡下，暂时是不会醒了，但是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，于是急忙拜托希施帮忙。
张希希今天还要上课，就算本人执意要陪着鸥，他也不能帮他胡闹。
希施也很心疼鸥，她不知道鸥得的是什么怪病，也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折磨这样可怜的女孩儿。
鬼花匠之前也来过好几次，跟鸥共事了半年，她已经跟鸥成为了很好的朋友，但看着现如今连何时醒来都是未知数的鸥，小姑娘也私下哭了很久。
晨住气来到甄心之家，却并没有看到何爱海，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圈。
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，都表示何爱海这几天并没有来过这附近。
一顿搜寻无果，他只能再次回到甄心之家门口。
他试着想要回拨刘到家的电话，却发现居然已经无法拨通了。
意识到不对劲的他，急忙转身准备往回赶，但这一回头，他却发现失联的刘到家，正在他的身后。
希施细心地为鸥擦拭着额头，今天的鸥不同于以往的安稳，呼吸急促，看起来应该是做了噩梦。
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家庭，让一个看起来没比希希大多少岁的女孩自己出来闯荡呢。
可能是她比较溺爱孩子吧，她连带着像待自己孩子那样心疼着鸥。
晨住气一直没有回家，她干脆收拾起了卫生。
直到敲门声响起，她疑惑地走出去，透过猫眼，她看见带着棕色鸭舌帽的男人抱着巨大的快递盒子。
“有您家的快递，麻烦签收一下。”
晨住气的快递？
希施没有多想，便开了门。
刚打开门，还没等反应过来，眼前就突然一片朦胧，失去了意识。
刘到家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希施，关上了门，径直走到了鸥的房间。
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鸥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真的好久没见了。
自上次和鸥分别，他晕倒在去往黑暗洞穴的路上，已经过去许久了。
他其实也是前不久才刚刚醒来，族长，也就是他的亲叔叔，找到了他，并用法术救了他。
他的记忆也因为这次刺激，全部回来了。
那时候，海巫婆的传言在人鱼族中流传甚广，并且是以积极的存在宣传开来的。
好多人鱼都偷偷跑去许愿，但他们最后的结局却出奇的一致——神秘失踪。
族长下令彻查，但最后却总是不了了之。直到后来，族长在祖先留下的密文中发现，这海巫婆正是千年前被人鱼族长老们封印下来的邪物。
她以等价代换实现愿望为引子，实则是吞噬你的生气，供她自己复活。
族长大怒，严禁任何族民再前往海巫婆的住所，并且又加上了三重封印。
昊然作为族长的儿子，从小便叛逆不已，十分让他的父亲头痛。
他大错小错不断，但总的来说没有太出格的。
族长则每次都给予他相应的惩罚。
直到有一次，他拉着几个人鱼小弟去人类的地盘玩耍，不小心暴露了身份，而他又因为疏忽大意，导致一个小弟被人类抓去。
若不是后来他又折返回去，人鱼族的秘密可能就要暴露了。
族长大怒，斥责他不仅自己胡闹，还不负责任，把人鱼族的安危置于身外，只知道顾自己的兴趣。
那个被人类五花大绑的小人鱼受了惊吓，他的父母愤怒地向族长控诉昊然的罪行。
为了平众怒，为了让他长教训。
族长施法将他变成一只小黑鱼，并用法术抹去了人类和小人鱼对于这次意外的记忆。
人鱼族和人类分别作为海洋和陆地的主宰，这份和平一旦被打破，后果很难想象。
无论是哪一任族长，都不希望尝试这种可能。
而昊然只觉得自己当众受了羞辱。
他恨极了父亲，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为了别人来惩罚他。
父亲总是忙着处理公务，很少顾及他，而他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力，总是做些恶作剧。
但后来他发现，他错了，无论做什么，他的父亲都不会分给他一份爱。
他在意的永远都是大家，而不是他这个小家。
他悲愤地离开了人鱼城，自顾自地在海底横冲直撞。
但是此时作为一只小鱼，他无法抗衡那些大他几倍的大型鱼类，他只能又仓皇的逃跑。
这对从小就不可一世的他来说，真的是从未有过的打击。
越是这样，他就越委屈，越恨。
是恨吗？他后来也常常想到。
只可惜他懂得太晚，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
（三十八）
愤怒的他受到了海巫婆的蛊惑，那家伙最擅长在心理上操控别人。
其实族长只是想给他个教训，几天后他就会恢复原状，但是认为父亲不爱他的昊然，自然是相信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了，自己永远不会变回来了。
海巫婆在这方面下足了暗示，告诉他，去报复吧。
只要给她一瓶人类的血，她就能把他变回原样。
不多不少，只要装满这半个手掌大的瓶子就好。
她会先帮昊然短暂变回原型，等他取到血，就彻底解除他身上的法术。
这很划算。
他对人类也有仇没报呢。
归根结底，他受到的这些都是源于人类。
一小瓶人血，对恢复原型的他来说，简直是易如反掌。
就当是一报还一报了。
这点血又不会危及生命，把这当作对那个吓坏了的没出息人鱼的补偿，不是刚好合适吗？
不过保险起见，他全程没让那个可怜的人类看见他的脸。
拿到血的昊然立刻回到了海巫婆的所在之地。
他把小瓶子随意扔下，正要离开，可就在转身的时间，他失去了意识。
再次醒来，便是被他的亲叔叔唤醒。
他竟然作为一只普通的小鱼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这么多年。
随着意识回归，那些他不曾记得的记忆也涌上心头。
海巫婆将人血涂抹在匕首上，操控着昊然的身体，回到人鱼城，亲手捅伤了他的父亲。
只有海巫婆知道，人血对人鱼是剧毒的。
能够打破人鱼族重生的循环，直接置对方于死地。
而族长，在看清自己儿子的脸后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昊然变成了鱼，并抹去了他的一切记忆。
他有没有识破海巫婆的谎言，已经不得而知了。
但昊然清晰地认识到，他错了。
他的父亲一直是爱他的，而海巫婆，却利用他的情感，害他杀死了父亲。
郝族长也很愤怒，哥哥侄子的旧恨，以及女儿的新仇，让他恨不得立刻去除掉那家伙。
昊然与海巫婆接触过，他知道在她面前，越是强烈的情绪越只会成为帮助她的工具。
这次她仍然是做的滴水不漏。
表面上她只要走了鸥的声音，却帮了对方那么多，但实际上她的每一步都是在为自己考虑。
族长起初并未发现什么不对。
透过水晶球，他发现女儿在无渔伦比的生活很快乐，每天都挂着明媚的笑容，是曾经在海底不曾有过的幸福。
他内心充满愧疚，不忍心打扰女儿，便不再干涉女儿的生活。
海巫婆没有急着要走鸥的声音，仅仅是封住了鸥的嗓子，进一步打消了族长的怀疑。
然后直到现在，她开始疯狂吸收鸥的生命力，速度越来越快。
而基于自愿的契约，族长无法打断她的行为。
解救鸥只能通过她，她也正是为了这一刻才把鸥留到现在才动手。
人鱼族族长的女儿，能交换的东西可太多了。
不过昊然知道，对付这样善于玩弄情感的家伙，必须要制定好完备的计划。
为了避免海巫婆起疑心，他主动选择重生，族长将他的记忆果实分成两份，他并未吃下含有关于父亲以及童年记忆的那份。
重生后的他，只是个因朋友被人类蒙骗而心怀恨意的普通人鱼罢了。
海巫婆果然没有疑问。
只要他能够为她取来那两个人类的视力和听力，鸥就可以重回大海，但是嗓音作为代价已经回不来了。
她只会保证鸥不会有生命的威胁。
而方法也很简单，只需要那两个人类自愿喝下这两瓶药水。当然，必要时强行让他们喝下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。
昊然本来确实也是这么想的，人类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，就不会为其他人考虑。
他不需要去试探他们浅薄的真心。
时间回到现在，刘到家取出凝结了生命力的水珠，给鸥喂下。
鸥的脸色瞬间好转，呼吸都变得平稳了起来。
他看着表，知道再过一会儿，鸥就会醒来。
鸥做了个很长的梦，梦里的她永远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幽暗的海底，没有人陪她说话，久而久之，她也不愿意再动了。
只有在睡眠中，她才可以忘却孤独。
有个声音告诉她，睡吧，永远睡下去吧。
就在她决定沉溺在这黑暗中时，突然有熹微的光照进来。
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。
起初还听不真切，但后来越来越清晰。
是在喊她的名字。
鸥
鸥——
她想起来了，她明明有很多朋友。
花店的鬼花匠、她的弟弟贾设计、甄心之家的老师、同学们……
无渔伦比村的大家都很关心她。
还有晨住气和张希希。
明明一转身，就能看到他们。
有他们在，她怎么会是一个人呢?
她猛地睁开眼睛。
身上仿佛充满了力气，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疲惫。
头也不晕了，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晨住气他们时，她才发现，房间里静的吓人。
然后她抬头向门口望去，那里正站着一个陌生人。
虽说是没见过的脸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鸥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恶意。
看到鸥醒了，刘到家缓缓地开口：
“醒了？那就赶紧做好准备跟我回海底。”
海底？
他是人鱼族？
可先不论她究竟想不想回去，她已经与海巫婆达成协议，作为代价，她再也不能回归海洋了。
“被骗了也不知道，还一门心思遵守你的契约呢。”
“你能听见我的心声？”
鸥惊讶地想到。
“小法术罢了，嗓音已经回不来了，不过跟我回人鱼族，大家跟你交流都不会有障碍的。”
“……我不会回去的”
“还惦记你的人类朋友？你自己的身体，自己清楚，继续待在这你只会越来越虚弱。”
“人类有什么好？等他们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，你觉得他们还会像现在那样对待你吗？”
“你们为什么总是对人类充满偏见——”
刘到家没有说话，只是将一颗手掌大小的水晶球放在鸥的手中。
不容鸥做出反应，水晶球就发出耀眼的光芒，一段段记忆也随即钻进鸥的脑海中。
记忆中，她看到父亲和母亲的过去，他们相知相爱以及后面所经历的一切。
她第一次看清母亲的样子，就跟她想象的一样，那样的温柔，那样的美丽。
而她也明白了，自己从来不是不被需要的，她是两人相爱的结果，是伴随着爱来到这个世界的。
随着记忆播放完毕，水晶球的光也暗淡下来，然后从鸥的手中滑落。
“看了这些，你仍然觉得人类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吗？”
看到母亲被恶语相向，鸥感到非常的愤怒，她多么想挡在当年那个女孩的身前，大声地反驳他们自以为的事实。
但同时她也知道，这本就是世界的规则。
有好人，也有坏人。
哪怕人鱼族也是一样，海巫婆作恶多端，却不能因为她否定整个人鱼族。
甄情无数次伤害希希，但是村子中多的是为了寻找希希三天两头在外面奔波的村民。
“我会跟你回去，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……不仅是晨和希希，我相信无渔伦比的大家都不会是那种人。”
“有自私的人，也会有乐于奉献的人，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，那就由我来寻找。”
“寻找人类与人鱼族能够共存的地方。”
母亲到死前还在遗憾，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们，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事，他们的存在明明也没有威胁到任何人。
她会想办法的，不论是多少年，她都会努力的。
情绪激动的她，突然眼前一黑，彻底断了线。
刘到家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种结果，他看着再次晕倒的鸥，不禁想起了那两个人类。
似乎一切都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。
“也许你真的可以做到……”
（三十九）
刘到家本想从背后偷袭晨住气，却被对方躲开了。
他清楚地认识到，自己并不是晨住气的对手，所以他才不愿意和他正面对上。
但事已至此，他只能把手中的木棍扔到地上，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“你难道不想知道鸥到底怎么了？”
晨住气闻言也不再想着反击，表情严肃地看着刘到家。
这个刘到家前不久刚来到无渔伦比村，声称是接替过去快递员的工作，各种证件也没什么问题。
但是现在想想，那些所谓没问题的身份证明，恐怕都是他伪造的。
“当初她为了救那个张希希，被蒙骗订下了不平等的契约，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协议的反噬。”
“你有救她的办法。”
晨住气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游刃有余，对方对眼下的情况一定是有解决办法的。
“我有，但是需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……”
“可以。”
还没等刘到家说完，晨就立刻答应道。
“我还没说是什么代价，你也不怕我趁机报复你们。”
“只要能救鸥，什么代价都无所谓。”
刘到家在心里冷笑一声，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两瓶药水，在晨住气的眼前晃了晃。
“喝下这瓶药水，就能夺去人类的视力和听力。”
“一瓶是你的，另一瓶给张希希。”
“我可以都给你，不用再找希希了”
晨住气伸手要去拿药水，刘到家却立刻将药瓶收回。
“代价就是需要你们两个人去承担，少一个都不行。”
晨住气收回愣在半空中的手。
如果能够救鸥，他愿意付出一切。
但是他没有资格替别人去选择。
虽然他清楚的明白，如果张希希在这里，他一定也会答应。
但也正是因为如此……
父亲的受伤导致他提前接替了队长的职位，他的各项能力虽然都很过关，也受到了普遍的支持，但他心底总有一种不自信的感觉。
这份工作意味着他必须承担起保护整个村子的责任。
所以更多时候，他不能仅仅任凭自己，还要考虑到村子里的每一个人。
跟鸥在一起的那段时光，他真的很快乐。
在鸥和希希的眼里，他只是晨住气而已，不是什么护卫队队长，也不用考虑其他人。
他深夜常常惊醒，每当这时，他都要拿出鸥送给他的珍珠，看看客厅里鸥存在的痕迹，告诉他，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。
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，他愿意彻底为自己活一次，只要能救鸥，哪怕以后再也见不了面他也愿意。
但是希希……
他答应过希施阿姨，要保护希希。
鸥和希希，都是他愿意守护的人。
而这样的选择题每次都要摆在他的面前。
“这就不愿意了？”
看着晨住气良久不出声，刘到家冷笑一声。
不愿意也无所谓，张希希此刻就在甄心之家上课，他随时可以进去把他拖出来。
刘到家刚要转身走，却突然被按住了肩膀。
“我愿意。”
张希希的声音突然从刘到家背后传来，晨住气惊讶地看着他，难怪会选在甄心之家见面……
张希希走到晨住气的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慢慢说道：
“晨哥，无论如何，鸥都是为了救我，为了救我，她都可以放弃她的声音——你还记得她有多么喜欢唱歌吗？”
怎么可能忘记。
那歌声引导了他们的相遇，也贯穿了他们美好回忆中的点点滴滴。
“现在比起别的，更重要的是鸥能恢复健康。”
张希希知道晨住气心底的纠结。
他其实小时候就想过，这个大他几岁的哥哥怎么总是想的那样周道，虽然他妈妈总说要学习晨身上的成熟，但他却觉得，也许他多放松一点会更好。
他们三个人，无论是谁来做这个选择，肯定都愿意用自己去换另外两个人。
因为在他们心里，其他两个人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。
鸥明明知道自己身体的不对劲，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，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。
她明明才应该是最害怕的。
他现在明白了，不要总想着做一个人的牺牲，如果三个人都好好的，那比什么都重要。
仅仅是视力和听力，跟鸥用生命为代价救他来说，这些都不算什么。
他很乐意做这个交换。
张希希将晨住气挡在身后，朝刘到家伸了伸手，示意他把药瓶拿出来。
“你可得跟我保证，鸥回到海底以后，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。”
“……嗯”
刘到家对他们微微改观，但还不足以让他对人类改变看法。
其实晨住气也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替他做出这个决定，张希希的出现就像一针强心剂，他不再拘泥于细枝末节，两人分别喝下了药水。
刘到家看着因药水副作用而昏倒的两人，内心很不情愿地把他们拖到了学校的医务室。
没想到鸥交的这些朋友都跟她一模一样……
固执又麻烦。
（四十）
昊然把鸥送回了人鱼城。
跟族长说过几句话后便去找海巫婆交差。
喝下药水后，两人的感官凝结在了两颗珍珠中，他将这两颗珍珠投入黑暗的深渊。
海巫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，欣然地表示契约成立了，鸥的命保住了。
得到承诺，昊然立刻赶回人鱼城。
鸥的情况仍然不得好转，那水珠大小的生命力只能支撑她醒来一会儿。
她仍然需要继续休息，直到她彻底恢复为止。
看着昏迷的女儿，族长暗自发誓要好好守护她。
但是他同时感应到，海巫婆马上就要冲破他哥哥当初增设的三重封印了，而且用不了多久，她就会彻底逃出来。
到那时，无论是海底，还是陆地，恐怕都会被她闹得生灵涂炭。
女儿和人鱼族都需要他。
他暗暗攥紧了手中象征着族长权力的权杖。
海巫婆原名叫汐。
她本也是人鱼族中的一员，却肆意蒙骗他人为她的研究充当实验品，甚至因为好奇人类就掀起风暴造成船难，死伤无数。
人鱼族的长老们拼尽全力将其关在的黑暗洞穴中，把她的意识锁进祖传的镜子中，而失去了意识的躯壳在海底慢慢腐化。
只有研究过人类的她才知道，人血是可以彻底杀死人鱼的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，她才侥幸活了下来。
几百年过去，封印的力量早已无法关押她，她通过与一个好奇闯进洞穴的小人鱼签订契约，以他为眼线，得知了很多人鱼族内部的事。
也通过这些秘密，不断吸引人来找她，表面上实现了他们的愿望，实际上都是为了她的复活做准备。
人鱼的身体太弱了，为了不重蹈覆辙，汐想创造一副集合了人与人鱼特点的强大的躯壳。
她不断收集各种部件，终于在今天，她的愿望要实现了。
她冲破最后一层封印，来到了她的新身体里。
仿佛是在为她的归来造势，海底像刮起飓风一般，形成了无数漩涡。
天空阴沉宛如黑夜，世界各地的海水都出现了异常的暴涨或暴退。
海岛出现了明显的震感，何爱海知道这是海啸的前兆。
他立即通过广播通知村民们尽快撤离，但晨住气却怎么也联系不上。
他放不下心，于是亲自前往晨住气的家，却看到了在门口焦急徘徊的希施。
“晨住气呢？你怎么在这——”
“晨不是去找你了吗？”
“先不要管这些了，你赶紧走，海啸要来了。”
“可是鸥，鸥她不见了！”
“鸥？”
“是那个快递员，一定是他！我打开门之后就不记得了。”
“不管是谁带走了鸥，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能往岛内撤，你先去跟大家汇合。”
何爱海冷静地分析，总算是劝走了希施，而也就在他不知道该去哪找人时，收到了晨住气的短信，短信中表示不用担心，他会立刻去跟大家汇合，而疏散和安保的工作他已经转交给小贾。
看到这，他终于是放下心来，迅速前往与大部队汇合。
“鸥不会有事吧。”
张希希焦虑地问道，他什么也听不见，但是能看到人们恐惧的表情。
“……”
晨住气内心意外的平静。
一定会没事的。
刘到家可是答应过他们。
汐径直前往人鱼城，她的手下则在人类的地盘上搞破坏。
那些来自深渊的黑色物质随着海浪席卷到岸上，吞噬着它们所看到的一切。
而汐望着只身一人的族长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她没想到，居然敢只派一个人来拦她，那些誓死守护人鱼族的长老们都藏到哪儿去了。
汐轻轻挥动手杖，本在人鱼城中藏着的人鱼族居民就不自主地游了出来。
他们的眼瞳变成了清一色的红，而紧接着，他们被操控着来围堵族长。
族长尝试恢复族人的神智，但都以失败告终。不愿伤害自己的族民，他只得不断格挡来自其他人的攻击。
没想到堂堂人鱼族族长居然弱到这种地步，汐就这么轻松地闯进了人鱼城。
刚才被控制的人鱼中，可没看见那些长老。
汐慢慢悠悠地来到了族长的宫殿，她猜测的那股巨大的能量应该就藏在这。
是人鱼族长老和族长一切法术的来源，她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。
同时她也感应到，声音的主人，也就是曾经与她合作过的小人鱼也在这。
她也没有被控制？
她心里有些疑虑，但想到对方当初差点就因她而死，又放下心来。
一个同族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可怜，又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对手。
（四十一）
人鱼族的长老们不管经过多少次占卜，都无法阻止汐毁灭人鱼城这个未来的发生。
就在他们万念俱灰的时刻，鸥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。
他们看不到鸥的未来。
这也是当初让郝族长如此害怕的原因，他们起初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。
但事到如今，仍然无法看到，那是不是反而说明鸥的存在不受任何既定未来的束缚。
他们将人鱼族秘宝的力量全部激发，力量不断涌进鸥的身体里。
这下真的是孤注一掷了。
他们瞒着郝族长，若是知道他的宝贵女儿被他们拿来做赌注，恐怕会很生气吧。
海洋之心的力量不仅让鸥完全恢复了，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向鸥的身体里涌去。
鸥醒来后，从长老们那里了解到了现在的状况。
没想到从昏迷中醒来，世界竟一下子变成了这样。
而长老们将一整个人鱼族的命运都押在了鸥的身上。
从未收获过这么多期待的眼神，鸥感到有点招架不住。
但一想到无渔伦比的大家也在遭受灾难，她又努力鼓起勇气。
就像晨住气守护无渔伦比村那样，她这次也要守护好她爱的这个世界。
可是正如他们所说，海巫婆那么强大，究竟该怎么打败她呢？
“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……”
昊然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，他手里拿着两颗珍珠。
感受到汐的存在越来越近，鸥赶紧吩咐长老们躲起来，并掩盖了他们的气息。
失去法力庇佑的长老们根本不是汐的对手。
刚刚做好一切，汐就来到了这里。
“为什么你还能自由活动？”
远远看去，汐面色惨白，没有一点生气，让鸥不禁背后发凉。
这就是当初欺骗她的人吗?
根据父亲所说，希希失踪的时候，阻挡晨他们搜救的暴风雨也是她引起的。
想到这里，她仅有的一丝害怕也消失了，就算是为了那些被伤害过的人，她也要打起万分精神。
“你应该知道那些长老们藏到哪去了吧。”
汐慢慢向鸥靠近。
鸥回想着他们制定的计划。
这里没有光。
在黑暗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，一定很惧怕光，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出来就要隔绝一切被光照的可能。
她让周围的小鱼尽快回到珊瑚屋拿来那个东西，再等一会，它们就要回来了。
“我也是刚刚醒来，听说是你救了我……”
“你在跟我开玩笑吗？”
她到现在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？
汐突然停下来，开始环视四周，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劲。
“等等，”汐突然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气息，“出来！”
昊然从门外出现。
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一起去拖住族长，但看着昊然红色的双眼，汐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“你过去。”汐对着昊然喊道，手指向鸥所在的位置。
鸥静静地看着昊然，对方则是缓慢地向她走来。
汐在他身后跟着向鸥靠近。
已经到眼前了，仍然无事发生。
难道她想多了？
她让昊然退到一旁，一手把鸥拽到面前，惨白的脸上露出可怖的表情，但鸥没有退缩，反而瞪了回去。
鸥在等待一个机会。
主动出击她没有信心能打败汐，但如果让对方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靠近她，她就可以拼一把。
她猛地拔出匕首，朝汐的身上捅去，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意识到了这一点，飞快地后退，并一击打掉了她的匕首。
居然偷袭……
汐愤怒地掐住鸥的脖子，将她举起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的法术对鸥时灵时不灵，她需要尽快除掉她。
就在千钧一发之际，小鱼们驮着那块夜光石赶来了，借着法力的加持，夜光石在昏暗的宫殿中散发出刺目的光亮。
汐抵挡不及时，被这光一下子晃了眼，忍不住用手去遮挡。
而其他暴露在光下的皮肤都开始产生灼热感。
鸥一下子被松开，痛苦地咳着。
是晨救了她。
汐自以为隔绝了一切光源，却根本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。
若不是晨送给她的夜光石，她恐怕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来光源。
她可不能在这里倒下。
汐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清了，她不明白自己的完美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她急忙转身朝昊然喊道：
“去把她给我杀了——”
昊然闻声也开始向她们靠近，捡起鸥被打掉的匕首，然后快速举起。
狠狠地插进了汐的心脏。
“什么……？”
汐不可置信地回头，眼睛仍然看不清，但她知道，这个人鱼居然反过来伤了她。
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昊然脱离了控制，但是无论是光，还是这把匕首，都伤不了……她？
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迅速从伤口处散发出去，她急忙运用法术将昊然推出去。
人血对她不应该起作用，怎么会这样——
力量还在不停地丧失，如果匕首拔出来，她的情况恐怕会更糟。
汐运用法术击破了那块夜光石，她已经不在乎别的了，她必须要先除掉鸥。
她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，朝鸥的心脏打去。
她也是刚刚才知道，鸥是混血人鱼，死了就永远不可能回来了，她就是败了也要拉一个人陪葬。
远远看到鸥被打中，她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了意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汐慢慢醒来，她先是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高兴，但察觉到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泄漏力量，她开始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撑下去。
迷迷糊糊中，汐看见前面，好像有个人影。
“谁在那边……救救我，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，你有什么想要的，你都可以告诉我……”
基于求生的本能，她还是乞求着。
只要她撑过这一劫，她就还能东山再起……
昊然撑着受伤的身体，缓缓走到汐的面前，蹲下。
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汐背后的匕首，黑色的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，而汐的身体也迅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断地干瘪。
在汐痛苦的哀嚎中，她的身体最终变成无数黑色的蠕虫，它们拼命地躲避着夜光石散发的光芒，但硕大的宫殿却无处可藏，只能在光照下变成了粉末。
（终）
汐为她的作恶付出了代价。
她败在了自己曾经算计过的人手里，可能到死，她都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。
她正是输在了自己的骄傲自大。
海巫婆死去后，她所夺走的东西也都回到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。
她所召唤出的那些邪恶生物也在阳光的照射下灰飞烟灭。
鸥再次醒来便看到她的父亲和鱼婆婆围在她的身边。
她的心脏天生偏右，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，没受到致死攻击的她在生命力的疗养下活了下来。
鱼婆婆当初被派去另一个人鱼部落调查事情，没来得及好好跟鸥道别，只留下了一只传声螺。
但这传声螺阴差阳错地丢失了。
知道后面发生的事，她也十分后怕，后悔自己没能亲自跟鸥说说。
在周围人的介绍下，鸥也知道了那个看着很凶的少年，是她的哥哥，也是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小黑鱼。
起初，鸥对昊然还有点阴影。不过一旦想到小黑鱼，那些害怕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。
族长尊重昊然的想法，将另一半记忆果实交还给他，一切交给他自己来决定。
有时候，那些痛苦的回忆，也是构成你自己的一部分。
海洋之心与鸥融合在一起，长老们想方设法都无法立刻取出。
可秘宝是不能离开海洋的，携带秘宝的鸥也是不可以再回到人类世界的。
当然经过鸥的据理力争，长老们答应和鸥一起想办法取出海洋之心，而在那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。
在父亲的建议下，鸥删去了人类对这场灾难的记忆。
以及，无渔伦比的大家对她和刘到家的记忆。
她这段时间得的怪病已经让大家废了不少心神了，这次突然失踪，一定会让他们更加担心，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回去，那不如让他们忘了，反而能更轻松。
比起为她而难过，她更希望无渔伦比的大家能够天天开心。
至于晨和希希。
那确实也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。
她确实让他们太担心了。
如果可以的话，她不希望那两个人有这样悲伤的回忆。
况且这么久不能回去，她可不希望那两个人太想她。
虽然可以解释，但这次，就让她任性一回吧。
反正决定权在她手里。
等她变得更加强大，她就会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。
到时候，就算他们还是回想不起来，她也会帮他们想起来。
晨住气在海边吹着海螺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最近总喜欢来海边。
看着平静的大海，就会有心安的感觉。
晨住气把工作交还给他那在外赋闲的父亲，转身从基层重新干起。
虽然队里的人还是常常错叫他为队长。
不过，他偶尔也想休息一下，必要的时候他会重拾自己的岗位。
张希希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水手，就跟他父亲一样。
而今天，是他回家的日子。
晨住气没有在海滩停留太久，今天船队归岛，他还得去海港监督工作。
远处仿佛已经能看到船旗高高飘扬，他快步来到港口。
港口热闹得很，船员的家属们都在等着家人的归来。
而随着船成功到岸，这种激动的心情也达到了顶峰。
船员们陆陆续续下船，而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高兴过了头的张希希。他戴着水手帽，穿着一身统一的制服，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。
唯一值得探究的就是，他身后紧跟着的女孩。
女孩长发披肩，身着白色的长裙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。
不过他没有太过在意，他的礼貌不允许他一直盯着人家陌生女孩。
张希希绕开拥挤的人群，看到晨住气后高兴地挥了挥手。
“晨哥！”
晨住气也笑着回了个招呼。
“晨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次出海有多惊险，我们碰见了那么大一头章鱼，有我们半个船那么大！”
“当然这不是最令人惊讶的。”
张希希故意卖了个关子。
“我还从海里捞了个姑娘出来，她说她是一路漂过来的。”
“这也太危险了，要不是我心灵感应似的低头一看，你还不知道要漂多久呢，”张希希侧开身子，露出身后的女孩，“你说对吧，鸥。”
女孩微微一笑，用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红宝石发卡。
红宝石在阳光下微微发亮。
正如那蓝色的眼眸一般晶莹明媚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女孩轻轻开口，那声音都是如此熟悉。
看着眼前的女孩，他突然感觉内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。
然后控制不住地说出，
“好久不见。”
（全文完）
写完了写完了
我本来其实就是想写一个人鱼姐妹花联手嘎甄情的故事，结果后面越来越偏，最后变海底大战了😭……
这也是第一次在公共平台上发表我写的东西，好多地方都很不成熟，特别是不太会写感情戏😢总之是尽力地把我想说的东西搞出来了，还是谢谢大家的支持❤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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